五百七十四、当年遇君早,今日情何堪_娘子,请息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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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百七十四、当年遇君早,今日情何堪

  ‘人多杂乱’只是借口,真正的原因是猫儿不想搞得人尽皆知.虎头毕竟是个没出阁的丫头,离家出走这种事,终归有伤风评啊!

  前边,蔡专门嘱咐吴君如、周芷若等人不要对外说,也是这般考虑。

  但.到底能起多大效果,便不好说了,毕竟眼下已经有这么多人知道了。

  并且,还包括陈英毅.你还能管住他回家不给母亲说?

  这次丢人丢大了,自然也给猫儿看好的这段情缘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
  一念至此,猫儿不由头疼,却也疑惑.近来虎头和陈英毅经常相约出游,看起来处的还不错,好端端的发哪门子疯,竟玩离家出走这一套?

  可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,猫儿才忽然发现近年精力多投在一对儿女和官人身上,又有商事、人事缠身,已好久没和虎头好好聊过天了,妹妹心里在想什么,自己一无所知。

  做好了母亲、妻子、东主甚至皇后的角色,唯独‘姐姐’这个身份不够称职。

  猫儿心下一阵内疚。

  正此时,一直守在前头的寒露忽然快步走入厅内,脸上带有喜意,开口便道:“娘娘,小赵娘子回来了!”

  说着不担心,可一听到消息,猫儿还是没忍住浑身发软可担忧一去,愤怒便升了上来,“人呢!带过来见我!”

  谁都能看出猫儿生气了,阿瑜有心缓和,敏锐抓住了寒露话中的重点道:“回来了?这么说,相宜是自己回来的,不是被找回来的?”

  寒露也不想虎头吃太多苦头,闻言连忙解释道:“嗯,被城南一对夫妇赶牛车送回来的。但肯定是小赵娘子自己愿意回来的,不然,人家也不知道地址。”

  强行辩解后,寒露又道:“对了,那位婆婆说小赵娘子受了风寒,回城路上已发起了热症。”

  这句可比前头的解释当用多了,猫儿脸上怒色顿时消减许多,却见她起身道:“我去前头当面向婆婆道谢”

  只是人刚走到门口,还是没忍住回头嘱咐了蔡一声,“贵妃代我请王女医去青竹阁看一看吧。”

  “放心,我自会去办。”

  洒金巷旧楚王府,是一个蔡州百姓人人皆知的去处。

  起初,那对送虎头回来的吴姓夫妇得知前者住在此处时,还以为是府里某个侍女。

  可当他俩从雀跃门房口中得知,送回来的丫头是当朝皇后胞妹后,很是吓了一跳。

  两人将虎头交给府里的人以后,原本打算即刻回返,却被门房领到了前宅客厅,此时看见华贵地毯上留下的一串泥巴脚印,夫妇俩坐立难安。

  不多时,门外一声‘皇后娘娘到~’的唤声,两人嗖一下从座位上弹起,紧张万分的看向了房门处。

  几息后,猫儿出现,两人第一时间便要下跪,却被早已收到了猫儿眼色的寒露等人搀住。

  接着猫儿款款一礼,直道:“若不是婆婆大叔,小妹定然要吃一番苦头,该我谢过两位才是。些许酬谢,不成敬意,两位千万莫要推辞。”

  说话间,已有侍女端来一沓货票放在这对夫妇的面前。

  猫儿出身民间,自是知晓怎样和对方打交道,几句家常唠嗑.年岁几何、收成怎样、子女在何处营生,便让夫妇俩放松下来。

  约莫陪坐一刻钟,谢意送达后,猫儿便准备去青竹阁收拾虎头了。

  可这对夫妇临走时,却说啥不肯收下那沓货票。

  在寒露劝说下,吴老汉最终只从货票中抽出一张,呵呵笑道:“既然如此,那老汉就拿这一张吧,家里老牛冒雨前来,回去用这钱给他买上些黑豆、鸡卵,改善一番。”

  在贵妇圈里待久了,猫儿已许久不曾见这般淳朴农人,不由想起了当年在山上养牛的许老伯,愈感亲切的同时,也更想让对方收下这笔足以养老的钱,“大叔还是收下吧,如此我才可心安。”

  猫儿小脸大眼,容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上许多,再加上平易近人的态度,让人不自觉想要亲切。

  那吴老汉道:“嘿,老汉我若为此小事收了娘娘的钱,便要换成老汉心难安了陛下和娘娘来蔡州十年,老汉眼睁睁看着蔡州变成了今日模样,老汉一家也从一年不吃一顿饱饭到如今有田有宅有牛,还有了积蓄。这些,都是拜陛下和娘娘所赐啊,若被街坊四邻知晓老汉送娘娘的妹子回家还收一大笔钱,要被戳脊梁骨的.”

  话已至此,猫儿无法,只得让寒露再送来一些精致吃食,让老汉带回家和儿孙们尝尝鲜。

  这种类似街坊邻里打交道的方式,果然更得吴老汉的心,后者喜洋洋的接了。

  夫妻俩临出门时,一直没有开口的妇人犹豫了一番,终是在门口停了脚步,回头道:“娘娘,老婆子甚也不懂,但方才见小娘子时,也是心疼的很.她兴许受了什么屈,却无法对人讲.”

  “婆婆,方才她.都和你说了甚?”猫儿想从吴婆婆这里打听点消息。

  “哎小娘子说想娘亲了”

  猫儿心下一疼,不由喃喃道:“还说旁的了么?”

  “进城路上,小娘子发热症,说了几句胡话.说不能让阿姐担心,说不能对不住阿姐.”

  戌时二刻,猫儿冒雨来到青竹阁。

  蔡和王女医守在此处,刚刚给虎头灌了一碗药,后者已沉沉睡去。

  泛着妖异艳红的脸蛋上,尚残留几道泪痕。

  “怎样了?”

  猫儿俯身看了看虎头,转头问向王女医,后者道:“淋雨受了风寒,吃了药,发场汗便好。”

  猫儿刚放下心,却又道:“娘娘,方才为小赵娘子诊脉,发现小赵娘子中焦不通,应调理一番。”

  “严重么?”猫儿不懂医术,闻言吓了一跳。

  王女医连忙解释道:“没有大碍,但中焦不通多源于忧思过度,引起气血失调,表症乏力嗜睡,来月事时易腹痛.”

  “忧思过度?”猫儿下意识道,可同时又觉荒谬,虎头衣食无忧,一家人都宠着她,有甚好忧思的?

  可旁边的小满却连忙道:“对对对,相宜月事一直不准,每回来月事时都要疼上好几天!”

  “你们为何不告诉我?告诉王女医也行呀!”

  猫儿既内疚又生气,可小满却看了一眼虎头,嗫嚅道:“相宜不让说她嫌不好意思。”

  “.”

  自认为天下对虎头最亲的人就是自己,猫儿此刻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妹妹的想法。

  “们先去忙吧.”

  猫儿疲惫地说了一声,缓缓在虎头床边坐了。

  方才,王女医第一时间诊治,只脱掉了虎头外边的脏衣,未来及给她更换同样湿透了的里衣。

  猫儿用帕子温柔的给虎头擦净了脸蛋、散掉淋湿软趴的发髻。

  随后起身去衣橱翻找虎头的干爽里衣,却只在衣橱内找到了外衫。

  环视一圈,目光落在了床下的抽屉上。

  拉开一看,果然,里衣都在这里面。

  只不过,正经里衣旁边,却有几套叠的整整齐齐的傲来内衣。

  当年虎头便有这种前科猫儿也没计较,接着往下翻找时,却发现了许多虎头儿时的旧衣衫。

  一对破旧却洗干净的小绣鞋、一身灰蓝色打着补丁的粗布衣、还有几条小小的肚兜。

  这些,都是当年在栖凤岭、在鹭留圩,猫儿亲手做给虎头的。

  没想到.她竟然一件都没丢。

  能看出来,虎头很珍惜这些东西。

  猫儿不由鼻子一酸.这些年,她一直保留给官人、给儿女亲手做贴身衣物的习惯。

  但虎头.至少已有五六年没亲手给她做过衣裳了。

  抽屉最下方,尽是一些零碎玩意儿木刻的粗拙羊偶,已被把玩的光滑无比;一扎长的小木剑;还有一个叫做‘飞机’的木雕。

  直到看见这个造型古怪的木雕,猫儿才想起,这些东西都是官人在山上刻给虎头的玩具。

  和这些东西小心翼翼收在一起的,是一双印有沸羊羊的袜子。

  这双袜子后跟和前掌不知打了多少补丁,除了脚背和袜筒,早已看不出原有的颜色。

  一看就是穿了许多许多年直到实在不能穿了,才洗净悄悄藏了起来。

  那粗大的针脚,明显不是出自女红熟练的女子之手,猫儿脑海中,瞬间浮现一副画面.油灯前,小小的虎头弓背低头,缝补的动作笨拙迟缓,但最终完成后,不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。

  同时,另一幅更久远的画面也重新清晰起来。

  “虎头,哥哥帮你换双袜子”

  “咦,脚丫子冰凉,莫怕,哥哥给你暖热了便穿新袜子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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